close

我似乎不是很在意我的想法,該怎麼說呢,大概是我理想當然的捨棄我自己。承認自己有點實力,努力點大概可以畫出令人感動的圖畫吧!不過我沒有自信,也不認為我這個人本身可以成功。所以我捨棄了—我及我喜歡的事物,然後成為在這個社會上人們價值觀下的我,做這樣的事不會有一點勞累,反抗社會才是摧毀人心、力的一件事。

 

眼前的男子說道:「照你這樣的成績下去也上不了好大學的,每天都在畫畫,也該想想你未來的出路吧!雖然你的圖的確還不錯,可是除非你是超群的,才有可能上的了藝術大學。想想我的話吧,還有200多天,努力一下考到某幾間設計系不錯的私立大學也是可能的。」

 

嗯!我答道。拿起班導給的成績從導師辦公室走出去。

 

我從以前就不是很喜歡學習,大概是不擅長吧!因為我喜歡做自己喜歡的事,所以學習的時間都被我拿來畫圖。有一點自豪的是我在完全自學的情況下畫得比普通人還棒,但是跟厲害的人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半吊子的能力及不容許我發展的家境都告訴我了「不可能」這句話。可以說我是懦弱的,稍微有勇氣的人就能突破一切吧!

 


夜晚,我走在馬路上,像失去方向感的候鳥,徘徊。我大概隨時會墜落,不是因為不安,而是安心。白天是名為現實的石頭壓在肩上,黑夜是虛幻而飄渺的夢,讓人深深迷戀,想墜落到深處。只不過人並非能暢遊在這夢海中的魚,想吸取氧氣的感覺仍隱隱作痛,所以只能靠菸、酒和毒品欺騙自己身在那深海中。

 

吸取菸後,從我呼出口中的白煙是惡魔,它在經過我的肺部後轉變成為惡魔,惡魔在反覆進入更多人的體內後,成為了更駭人的殺手。彷彿在告訴我,我的逃避是我對社會的罪過。

 

 


 

夜晚大概是另一個世界,能看見平時不會出現在白天的生物。例如:表面上是道貌岸然的政治家,實際上去和小三遊晃,拋棄妻小的人等等。

 

偶爾,在某些時候,幸運的話,能看見遠離世俗的魔女。

 

那是第一次在校外遇見她,白天氣質的音樂老師,夜晚的她卻充滿魔性氣息。她走入暗黑的小巷,我好奇地跟了上去。接著她走入一棟廢棄的小小辦公大樓,門口的地上有不知何時的斷裂、褪色的封鎖線,在路燈的照射下更顯得陰森。但是我一定是沉浸在這夜晚的虛幻裡了,才會跟著她進入大樓,想一睹她充滿魔性的魅力。

 


鋼琴在中央

她發呆的看著窗戶外的月亮

月光從外頭灑落

過了一會兒,她和站在門口的我四目相交。

她笑著說:被你發現了啊!一邊喝著一般人只會在有值得一群人慶祝的聚會或是喜宴、尾牙上的瓶裝酒。

 

她說:她每一天都會到這來彈鋼琴。鋼琴已經走音,不少琴鍵遺失,不過不用擔心四周的人過來抗議,原本住在這棟大樓附近的居民早就因為鬧鬼搬離了。

至於她為什麼會發現這座鋼琴,她說:大概是被鋼琴吸引吧!

 

在某次車禍中,她的右手受了重創,無法再彈出完美的曲子。失去了也是鋼琴家的未婚夫與小提琴家的摯友,那兩個人一起到歐洲結婚並發展了。從小將她培養成一流鋼琴家的父母也感到深深的絕望。最後來到我的高中任教並領著薪水度日的生活。家境富裕的她的父母則將全部資源投向了自己的弟弟。

 

她說:她已經沒辦法彈著完美的鋼琴,因為彈不出好的曲子,可是走音的鋼琴她彈得很開心,不完美的她、不完美的鋼琴所演奏的必定是不完美的曲子,鋼琴和她需要彼此,沒有人會彈奏這鋼琴,而她也不需要其他的鋼琴了。

 

一邊喝著酒,一邊彈著鋼琴的看起來很幸福。

 


偶爾在上完音樂課的下課,我會跑去向她打聲招呼。她也會向我微微一笑,白天的交流僅止於此。

 


她問:你的興趣是畫畫啊?

 

最近,我都會跑到廢棄大樓聽她彈鋼琴。雖然都是走音不成調的歌曲,不過由她來彈似乎就有種獨特的節奏。看著他彈奏的身影,我突然想將其畫下來。我拿出黑筆及白紙墊在課本上畫畫。不過月光下的彈奏目前是畫不了,距離滿月的日子還有三個禮拜。現在的照明是用十幾根蠟燭代替,它們圍在鋼琴的四周,讓我聯想到《魔王》這首曲子。

 

我回答:畫畫是我唯一擅長的。

她說:那還不錯啊!我很喜歡你風格。

 

不知為何,我的心裡冒出:總覺得被她稱讚比得獎還開心的想法。

 

她說:我彈奏鋼琴的樣子在你的心裡是這樣啊!她欣賞著我的畫作,也一邊喝酒。今天是綠色的海尼根。

 

後來我變得常常去聽她的彈琴,當然也畫下了不少她彈琴的樣子,每個方向的、昨天、今天、明天的,還有未來也想畫其他節份的。

 


我用了打工的錢買了畫架還有顏料,我想將她的樣子塗上顏色。之前畫的十來張素描就貼在這樓層的牆上。

 

她說:我也很喜歡妳的配色呢!

她的稱讚真的很令人開心。

 

我說:我也很喜歡妳彈鋼琴所演奏的曲子。走音、不協調的部分都很美。

她說:你的嘴巴真甜。這樣會讓我誤以為自己是很厲害的,將這不正常的瘋狂視為自信。

 

她喝下一口酒後,像芭蕾舞舞者旋轉起自己的身子,開懷大笑的向後倒向廢棄的沙發上。

她說:你會抽菸吧!教我吧!

 

她是從小活在富裕、家教良好環境的孩子,不曾看過自己的同儕抽菸(她的青春時期)直到來到高中任教才發現菸是給想抽的人抽的。

我給了她一根,白色的菸頭燃起小小的紅光。

 


白天的音樂課結束,往常的我去向她打招呼,有個男子走了進來,似乎是教體育科的老師。他開心找她攀談,搭訕的意味十分明顯,毫不掩飾他的愛意。而她也以白天一般正常女性的應對態度對待他。不過只有我是知道的,她那晚上充滿魔性的姿態。

 


今天是滿月,難得地她彈了一首風格愉快的曲子。看來她今天的心情很好。今天我畫的畫也很難得的是溫暖的色調。

我們坐在發出異味的的沙發上。

我說:妳今天的心情很好。

她說:是啊!很愉快呢!久違得喝起酒精性飲料。

 

她說著晃了晃手中的冰火。

 

她說:你知道嗎?這棟大樓的故事。

 

她以手中的酒交換我口袋中的菸盒,這兩周她終於也能俐落的抽起菸,而我喝著她的酒。

 

她說:據說是兩個好朋友合資建的,後來不知為何所有權只在某一個人身上,另一個朋友則想打官司奪回尊嚴及錢,結果還是失敗了,那段時間自己的妻子及年幼的兒子也因車禍過世,在面臨種種不幸後,他想不開選擇在這棟大樓自殺了。而這層本來已經租給想要開鋼琴教室的人,也因為事件發生之後連續發生的離奇事件離開了,連鋼琴都來不及搬走。是不是很像八點檔。不過自從第一次發現這個地方開始,我都還沒遇到奇怪的事呢!是他離開了,還是准許我在這彈琴,亦或是打從一開始不存在呢?不管如何,很感謝能讓我在這彈琴的任何事。

 

她問:你害怕了嗎?

我回答:我喜歡這裡,能無所顧忌的畫畫,也能聽到美妙的音樂。

 

她笑了,第一次她吻了我,嘴裡有香菸的味道。

 


已經熟識對方的我們,開始在白天也互相聊著。只不過終究是不能把虛幻的美好帶進現實的。中午的吃飯時間被那位男老師看到了我和她相互聊天的模樣,結果我和她都被學校叫過去「詢問」了。夜晚的夢境,白天的真實,是不能相干的,我們不能讓他們曖昧不清。因為白天是正常的無法容忍夜晚的瘋狂。

 


她說:當初應該好好的表達我的想法,似乎讓她誤會了,被認為是不檢點的女人。太過分了,不過也是對的。

她一邊彈著琴,一邊喝著酒,一邊說著。

我想說出:不是那樣的。不過我說不出口。

她說:白天老師和學生是不容許發展過度的。這是必定的專業,我們是引導你們走向正確道路的,而不是讓你們混亂的。

 

或許是這樣的吧!這件事不容許被發生。可是……

我說:我們的關係既不是老師也不是學生吧!那是白天的事,現在是夜晚,一般常識的正規束縛是不適用的。

 

她笑了,是啊!她說:我不認為我真的做了什麼,只是在這個社會的眼光中我的所作所為是錯誤而已。早在意外發生的時候我就失去了很多了,再也無法以天真的心看待。壓力、自卑、憤怒、悲傷,他們帶給我的是無止境的失眠,唯有在酒精的安慰下才能意識模糊,難受的情緒變得模糊,快樂的情緒也變得模糊,我沉浸在一切模糊的虛幻夢裡。不必去思考,時時刻刻只想著遺忘。

她看著我的眼睛,我能理解他的悲傷。所以……

 

她走過來抱著我,手環在我的脖子上頭靠在我的胸膛上。

她說:我愛你!

我說:我也愛妳!

她說:但是你能容許我的瘋狂嗎?

我說:我懂你的瘋狂,但我不認為這是瘋狂,很矛盾,所以我們就一直瘋狂下去!

自認為是瘋子的人通常是假貨,一旦瘋了是無法察覺的。不認為有任何錯誤的我們大概也只能一直瘋下去。當然為了不被社會驅逐,白天的我們要好好掩飾及偽裝。

 

夜晚是我們的世界,不被任何人看到的隱密世界。

 

我們在發出異味的和海綿腐爛、鬆散的沙發上做愛,是我的第一次,我很緊張,她卻溫柔的引導我。該怎麼說呢……我感到十分的安心。我好像總是依靠著她,明明我們都迷惘了,她卻拉著我的手直直地往前走。不過,她卻說不是的,年輕的天真及盲從的可愛才是她的引路燈,年輕能夠無所顧忌的前行,年輕能擁有勇氣。身為成年人的她已經無法隨意闖蕩了,滿身是傷的成年人再也無法忍受任何一次的失敗了。

我輕吻她身上的疤,在手臂上、在腰上。這時我才知道,她時常穿著白色的、讓她充滿氣質的長袖薄外套是為了掩飾傷痕。

她問:會很恐怖嗎?

我回答:不會的,妳的身體很美。

她微笑的說著:可是啊!因為意外我已經生不出孩子了。她指著從腰延伸到肚子的傷痕。

第一次我看到她的眼角泛著淚光。

她說:我很喜歡孩子,也想過至少要生兩個孩子,剛剛好一男一女。或許我的子宮還是完好的話他還會留下來也說不定。那樣就算不能彈鋼琴我也不至於會那麼難過。

看到她哭泣時果然會覺得心很痛,我用手擦拭她的眼淚,說出了有點自大的話。

我說:我愛你,嫁給我吧!

因為不想讓她一個人承擔悲傷。只不過說出口的時候肯定臉紅的被她看見了。

她一樣露出笑容回答:好的。

突然,我感到一陣狂喜的情緒,激動的吻著她的雙唇。第一次,我緩慢的進入她的體內。

我問她:會痛嗎?

她回答:不會的,因為你很溫柔。反倒是你不會痛嗎?

我想我的臉又更紅,原來男人也是會痛的啊。

 

我反覆進入她的緊緻又濕潤的身體,她身上的汗珠在月光的照射下像星星一樣發出亮光,輕撫她的腰會發出悅耳的聲音,她偶爾也在我的脖子上留下印記。不知呼喊了幾次對方的名字,我愛你這句話也不知出現了幾次。接著是高潮,我的熱情以狂奔的形式衝出我的體內,她溫暖的器官也反覆抽動。

 

最後,我們在大喊出我愛妳及擁吻作為了結尾。

 


還沉浸在高潮的餘韻中,她趴我在的懷裡。

 

她說:我還蠻意外的。你已經在書包裡準備好保險套了。是預謀?

我紅著臉說:為了防範未然。在交往中的男女多少要做準備。

她說:很正確的觀念。

我又接著說:畢竟我並不是被期望下生下來的,我媽大概一直覺得沒有我的話人生能更順遂吧!我也不知道我的父親,出生時就沒見面了。

 

她親吻我的雙唇後說:我期望你活著。

我摸著她的頭說:我也期望妳活著。

 


畢業的那天,我和她去看那棟大樓。據說有個人將那塊地買下來並請了道士作法,我畢業的這天正要拆除。

她說:真是可惜。我以為能永遠在那彈琴呢!結果只能在今天向她道別。

我們看著工人將她及其它被遺棄的家具放上貨車。

我說:在她陪伴的這些日子裡真的過得很開心。

我回想這半年的生活,一開始還十分難過的事,現在也沒那麼難過了。

貨車開動,我們專注的目送她的離去,慢慢的她隱沒在遙遠的車群中,未來大概再也看不到她了。

 

她彎下腰撿起了一個黑色的物體,是黑色的琴鍵。

她說:這是餞別禮嗎?或許她已經知道我不再需要她了也說不定。

她看著我接著說:我很喜歡沉浸在夢裡。夢帶著我走過了許多痛苦及艱難。夜晚的夢讓人得以面對白天的一切。你喜歡作夢嗎?

我說:我也很喜歡作夢。

 

我們相視而笑。已經擁有了對方的我們讓虛幻成了真實。

壞掉的走音鋼琴()


壞掉的走音鋼琴(番外)

我們搬離了所居住的縣市,到別的縣市重新過生活,租了我們能負荷小小的套房。當然也結了婚,隨意的拉了兩個路人當保證人,沒有婚禮,配偶欄多了對方的名字。最近我在附近的工地上班,而她也找到了一份工作,當幼稚園的的鋼琴老師。

 

我說:一直搬重物的我可能往後再也無法畫出細膩的圖畫了。

她說:只要是你畫的畫我都喜歡。就算不是完美的,在我的心目中也是很美的畫。

我說:妳彈的琴也一樣很美,就算彈不出華麗完美的曲子,在我的心中也是世界上最美的曲子。

 

現在的我們已經有能在現實前進的目標,想可能的盡量買到能裝的下鋼琴的公寓,盡量的接近那個夢,她在牆壁上掛滿我的畫的空間中暢快的彈琴的夢想

 

壞掉的走音鋼琴(番外)()


後記:好久沒寫一篇完整的小說了。雖然我的文筆不好,有時又敘述的很沒有連貫性,也很自卑,不過我果然還是很喜歡想故事啊!能跟著我所創造角色在他們的世界裡闖蕩真的很幸福。記得自己第一次寫是在國中的時候,字數不多,卻是耗費九個月寫出來的,完成的成就感也不是任何事情能比擬的!(同學都說很棒呢!可是敘述的真的很糟糕啊!) 上了高中因為有很多事就寫不下去了,本來就不是很有自信的人,就更沒有自信了。現在看來國中的我比現在及高中的我還偉大啊!只不過最近的我也是稍微進步了,能寫出一部短篇小說出來(根本不是字數差很多好好不好),已經是從高中到大學以來最有成就的事了。最後談到這篇故事的構想是看到我很喜歡的一位日本漫畫家五十嵐藍的短篇漫畫〈鋼琴〉而聯想到的同人作品。希望大家會喜歡~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林小影 的頭像
    林小影

    sinner的部落格

    林小影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